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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echoning crush.

【双杰】踏雪寻梅(下)


他们在年少说着永远。


报菜名的梓木:

*背景:《苍山暮云》
*前文:(上)
*下篇也七千字,06整段双杰打戏描写,写得很烂但是我不想删了,非打戏爱好者可以考虑跳过
*还四给@没有人比我Justwe更擅长尬聊 太太的以粮易粮小甜文!无敌OOC预警,我流双杰
*请给我评论,谢谢,我超想要评论……
*相关汇总见tag苍山暮云,感谢阅读






04.
 那日饭堂上,江枫眠提起近日将有一位客卿赴往钱塘地界处理事宜,途经超山——

 “那里的梅花该已经开了。你不是曾说想去看看吗?”江枫眠对魏婴这么问。

 魏婴一听,出去玩儿好啊,当即点头,又朝江澄眨了眨眼睛示意。江澄听着自己父亲对魏婴随口说的话都这样记挂上心,面上不显,心中已是难平,更极是厌烦魏婴把这套用来撩小姑娘的做派原原本本地往他身上使,偏长辈在上不好发作,只好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。

 魏婴笑逐颜开:“江叔叔你看,江澄他答应啦。那我们过两天就跟着那位前辈一块儿去?”

 江枫眠目光瞥及江澄,似乎暗了那么一瞬,变化极其细微,只一眨眼便又温和地对魏婴颔首,以示应允。虞夫人斥了一句“这么冷的天还要往外面跑”,似持反对态度,但禁不住魏婴软磨硬泡、再三承诺在外不会惹是生非,又有江厌离温言相劝,最终只得由着魏婴与江澄在江枫眠做主下定了此事、打点行囊。

 他们去前,魏婴还担心了一阵子,要是云梦下了雪,钱塘却没有,只得看梅没得看雪该如何是好。

 这回终于轮到江澄嫌弃他挑:“没有雪又怎样,你不是嚷着要去看花的吗。”

 魏婴听他意思,似乎是也把自己随口一说的话给记住了,心中颇为快慰,眉梢一扬,一手就顺势勾住了江澄肩膀:“哎呀,这你就不知道啦。有道是‘有雪无梅不精神,有梅无雪俗了人’,咱们要去赏,自然赏那顶好的景,不做俗人了。这你不晓得啊?”

 江澄听他歪理头头是道,极不耐烦,“你怎么就知道这些有的没的,正经的诗你会背哪句?”

 “谁说我不会?”魏婴来了劲儿,自个儿把环着江澄肩膀的手又收了,双手负在身后,兀自踱步,拖长了音调道:“李白乘舟,将——”

 他抑扬顿挫念得有模有样,一面摇头晃脑,念的却是这般五六岁孩童皆能吟诵的诗句,江澄看着好笑,听着更是好笑,见他至此顿住,不由道:“你倒是念啊?”

 魏婴继续一本正经道:“李白乘舟江晚吟,忽闻岸上魏婴声。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云梦双杰情。嗯,好诗,好诗!”

 他一面自卖自夸点头称赞,一面迅捷地躲过江澄拍他脑袋那一巴掌,口中还道:“这还不够正经啊?”

 江澄一击不中,怒道:“李太白泉下有知,棺材板都要掀了!”

 魏婴道:“没事,他不是捉月葬于水中嘛,棺材这个倒不太要紧。”

 江澄:“……”

 江澄:“就你有理!!”

05.
 三日后到了超山,天气倒是晴好,阳光昣耀如鎏金,照在未化尽的积雪上,显得那雪愈发白得晃人眼。

 “这回来得巧,钱塘才下过雪。”客卿将他们顺路带到山下时如是说,“好啦,你们去玩吧,日落前回客栈便是。”

 江澄心中感念客卿放手让他们自己玩一天,还记得道一声“谢谢前辈”。魏婴便不同了,嘴上刚应了个“嗯”,便没下文——须知此日天光晴朗、和风拂面,虽然残雪未消,却仍有人在四近空地迎风放起纸鸢来。魏婴见那风筝的长飘带高高地在空中舒展开来,手痒得要命,恨不得当场变出一副弓箭来射个过瘾,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,江澄叫了他好几声才回神——此时客卿早走开不知多远了。

 江澄恨铁不成钢道:“你说你,什么时候能合礼数一回?!”

 魏婴笑答:“下辈子吧。不说这个了,江澄,咱们回去要不要射风筝玩儿啊?”

 
 登山途中,两人遇着沿途叫卖的小贩,篮筐前围着不少人,生意倒是红火。江澄对此向来不感兴趣,而魏婴好奇不已已然蹿了过去,他便抱着双臂在路边等。

 不久魏婴一手提着一只小竹篮子,一手晃荡着他那钱袋回来。江澄往他那篮子里一瞧,只见一颗颗圆滚滚、乌溜溜的果子堆满一篮,问道:“你买的什么这是?”

 魏婴一手把钱袋揣回怀里,另一手往篮中拈过一枚,不由分说就往江澄嘴里塞。江澄未设防下教他得手,反射性嚼了两下,眸光陡然一亮。

 魏婴道:“好吃吧?”

 江澄嚼着果子,含糊应道:“……好吃。”

 看了看魏婴,又道:“又不是因为是你买的才好吃,你得意个屁!”

 魏婴和他互怼多年,这点小意思早不放在眼中,兀自从篮中拿出接连几颗。他一面絮絮的说着“店家说这叫树梅,却与覆盆子半点不像,真是奇也怪哉”之类,一面将果子丢到半空,欲用嘴接住,却时而磕在下巴上,时而砸在面颊上,直到江澄实在看不下去他既浪费食物又丢人现眼,把篮子整个儿都收缴了,魏婴才三根手指指天,表示“我认真吃师弟你那篮子还我”。

 江澄看他强装严肃,嘴角还是紧绷着的,杏目却微微弯了个弧度。他慢条斯理从篮子里挑了最大最圆的三颗,拿在手里占为己有,这才把篮子递回去:“喏。”

 魏婴撇嘴道:“师弟,你这样太不厚道了。”

 江澄把一颗塞进魏婴嘴里:“有的吃你还话这么多。”

 江澄嫌边走边吃丢人,魏婴说边走边吃才好味,到底是魏婴迫于江澄凶神恶煞,和他一块儿坐青石上分完一篮才走。


 沿途白梅似雪,开得极旺,红梅大多犹且含苞,衬着白雪皑皑,倒也别有一番风味。宋时腊梅犹在,灿灿如金,香飘十里。

 一路行至浮香阁,魏婴一腔纵恣弄巧的嚣张气焰无处挥洒,光是向下俯瞰赏梅还不尽兴,非要仗着一身好轻功登上阁尖去,站在那高处远眺,还颇威风地一甩他那斗篷,怕是自以为齐天大圣扬披风。

 他那厢还在极目远眺下方梅海,念叨着“十里梅花压超山,果真名不虚传”云云,下边的江澄却委实站不住了。

 江澄望着他师兄,实在臊得不行,心中连连说“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”,又想向上边传话阻拦,又想着当众吼来吼去地说话实在不成体统,更不能自己亲自上去拉他下来,只急得跳脚。

 魏婴倒很体贴他似的,不多时自个儿从最顶端溜了下来,站在二层飞檐翘角边上,朝江澄朗声喊道:“师弟啊,我想那么高你是接不住我了,我就下来咯。如何,师兄很贴心吧?”

 虽然周边游人多对魏婴这般的少年行事宽容以待,投来的也是友善的目光,江澄仍觉得与魏婴说话都跌份儿,顿了一顿才道:“谁说那么高我就接不住了!魏婴你来前怎么答应阿娘的,你还记不记得了,一来就这样,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脸说贴心……你自己下来,我就是接得住我也不接你!我丢不起这个人!”

 魏婴挠了挠头:“真有这么丢人?”

 江澄冷笑道:“你以为呢?”

 魏婴扬唇一笑:“那我下来啦。”

 江澄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,连忙抢出一句:“御剑下来!”

 魏婴这回倒乖,利落御剑下了来,伸手就要去揽江澄肩膀,却叫江澄一闪身躲过,快走几步,上了石阶去了。

 顺着浮香阁延伸出来的石阶上山,只觉山路曲折纠缠,左支右岔,一弯叠一弯下来,令人不知身在何处。魏婴走得乏了,干脆随着性子拉住江澄胡走一通,也不管什么上山不上山、登顶不登顶——他不在乎这个,他出来玩儿只要玩得开心就够了,有登顶一览众山小爱好的是江澄。

 七绕八绕,江澄也不知自己这是在哪,不得不跟着他师兄走。事实上,魏婴也不知道自己在把人往哪儿带,不过管他呢,有趣就得啦。

 如此胡走一通,倒让他们发现了山坳中人迹罕至的一处小亭。

 小亭已然破败,亭中碑上字迹模糊一片,亭柱上亦攀着藤蔓。一旁立着几株极为少见的绿梅,被雪覆盖得微微垂首。此方无人问津,地面上积雪寸许皆未留有任何足迹,一片洁白,倒是风景独好了。

 两人到了此处,都不由得刹住了步子,纵是对美景并无太多怜爱,也要犹疑一下是否破坏此处无缺的落雪的。魏婴本想扑上去打个滚,瞧了瞧身边的江澄,突然又冒出来个念头。

 “师弟啊。”

 “作甚。”

 “剑带了吧?”

 “那是自然。你自己没有眼睛不会看啊?”

 “那就完事啦!”魏婴足尖一点,运起轻功,霎时间已跃至梅花枝上。江澄抬眸看他,不明所以。只听一声清鸣随便出鞘,魏婴的话在喉头滚了一滚,想着江澄性情好胜,把欲出口的“打架”二字咽回,于是道:“这处风景好,咱们来比试比试。”

 江澄:???

 江澄腹诽,你这两截话前后有半毛钱关系吗?

 转念再想,魏婴这个人莫名其妙突发奇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便也握紧了三毒剑柄,道:“比什么?”

 梅枝不比香樟,瘦骨嶙峋,也是魏婴仗着轻功好,才在那枝尖站住,靴尖还一点一点地上下颠儿着玩,道:“就比轻功如何?谁先落下树去,在雪上踩出印子来算输。”

 江澄哼了一声:“你倒是好兴致。”

 魏婴道:“那是。师弟可愿赏脸作陪啊?”

 江澄乜他一眼,以出鞘的三毒作了回答。

06.
 江澄才立梅梢,足尖一踏,三毒剑锋直指过来,三尺冷光濯濯。魏婴熟悉他剑法路数,闪身躲过这剑,再提气边退边向更高处去。梅树多不太高,魏婴四下瞟过几眼,相中亭边一棵香樟。

 他想着,嘿,又是香樟。又见江澄直追上来,衣袂翻飞之间带起一阵风,风中裹挟着梅花瓣子与缕缕清香。江澄双眉紧蹙,似乎含怒,而眉下压着的一双眼睛却极亮——在要与魏婴分个高低胜负的场合,江澄的眼神总是这个样子的。

 魏婴连连后退,在高处树枝上未站稳,江澄便喝道:“你躲什么!”一线银光径直挑来,气势极为凌厉。魏婴不敢小觑,微屈双膝在树枝上一蹬,借力纵身,在几欲迷人眼的纷纷坠雪之中接下江澄这一剑,再与江澄错开身形,却也再跌回了红粉梅林之中。

 江澄一击不中,立刻回身再度出剑,此时他已在离那樟树更为接近的一侧了。

 两人接连拆了几十招,魏婴虽然身法技巧较江澄更精妙,奈何江澄一招一式紧咬不放,疲于应付,并无机会再度往那香樟树上去。

 江澄这招式的走向……

 魏婴格挡开一剑,一手擦去额上汗珠,微微眯起眼睛来,略略定神,向四下一望,故作恍然大悟道:“啊!师弟,你学我!”

 “我学你什么了!”江澄再挑来一剑,口中如此说道,身形却向上向后疾行,与方才魏婴的做法并无二致。

 “还说没学!”魏婴笑骂,却一面为自己被江澄骤雨般的攻击迷惑之下,没有看出他真实意图而暗暗一惊,心说好几日没提剑,果真身手渐钝,不成不成。

 魏婴向上追来,江澄居高临下一剑斜斜扫出,看上去有些轻飘飘的。魏婴想是这许久打下来,江澄坚持迅猛攻势,此刻难免有所倦怠,便也没有用足气力去接。不料两剑将相接之时,三毒骤然迸发出炫目光华,魏婴只觉剑上一沉,剑气迎面压迫过来,江澄再一施力,便将他连人带剑挑飞出去!

 魏婴暗道不妙,此时江澄再飞身而下,接连几剑步步紧逼。魏婴剑法偏重于轻巧灵动,面对这般攻势不得不全力招架,一时间金铁相击不断,铿然且短促的脆响不绝于耳。魏婴知下坠之势已无计可止,只得一面应对江澄,再在攻击的空档见缝插针地向他所下坠方位处的亭顶挥出一剑,借席卷而回的剑气,缓一缓坠地的劲力,再落于亭顶。

 他脚底那块瓦片覆盖满青苔,滑得他一个趔趄:“不是吧,这亭子靠不靠谱啊?”

 江澄方才虚晃一招,诈得魏婴吃了一小亏,虽知成败未可定论、还不能就这么高兴起来,那双杏目中灼灼生辉的雀跃之情却无法自抑。他欲乘胜追击,三毒横扫,挟冷冽劲风,直指魏婴!

 魏婴连忙仰头闪过这一招,双手在身下一支,飞起一脚,扫向江澄下盘。

 江澄脚步急急后点,魏婴未能得逞,一个打挺再度直起身来,江澄与他未拉开足够距离,只见魏婴的脸在他的视野中瞬间放大,而后额头上传来一阵剧痛,不由得恍惚一瞬。

 只这一瞬的功夫,魏婴绽出一个极狡黠得意的笑来,故技重施,再一脚踢向江澄腿部!

 江澄方才退却时未曾注意,已然到了小亭边缘,此刻再遭一击,身形不稳,已有一只脚落出亭檐。他若在此一刹那便反应过来,尚不至于被掀下亭去,然而他先前一阵攻势消耗太大,行动已不能与魏婴之迅捷相比,又被魏婴在肩上用力推了一把,眼看脚下一滑,便要从亭上跌落而去。

 江澄身体陡然悬空,瞳孔骤缩,电光石火之间,更为靠近的左手死死扒住亭檐,下身再晃了一晃,便跳至亭下那石凳之上。

 魏婴看笑话似的亦跳下来,扶在亭边那株绿梅上,面容藏在朵朵盛放的梅花之间,笑道:“江小宗主,你这样……啧啧啧,不行啊!”

 江澄见他也跳下,疑心这人故意放水,心情已是不快,又听得这样言语,更是火冒三丈,顺手将身侧亭柱上延伸着的一条藤蔓生生扯下,内力灌注下至柔软之藤条亦坚如金铁,挥舞间虎虎生风,卷向魏婴。

 虞夫人对江澄要求极严,又要他继承自己的紫电,是以江澄自小不仅习剑,还要学鞭。纵使魏婴对鞭法一窍不通,但凭他对江澄那个“要么不做,要么做到最好”的性子的了解,也知他鞭法必然差不到哪里去,更晓得此鞭厉害,倒是满腔跃跃欲试,振剑朗声道:“来得好!!”


他攻势已然压在手腕,却不想即将一剑斩出之际,那藤蔓竟承受不了江澄内力,在他眼前猛然迸裂开去,化作齑粉随风飘散消逝。

 魏婴原本都做好了与这藤鞭纠缠一阵的准备,见此场面,却不免失笑了。

 魏婴忍俊不禁道:“师弟啊,你怎么连个夸你的机会都不给你师兄呢?”

 江澄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,怒极大喝:“闭嘴!!”双足一蹬石凳,便向魏婴疾射而来。

 魏婴一击截了他的剑,见他先踩断了一回才攀住梅枝,便知江澄已是强弩之末,便有意引他来打。江澄这一剑显得力道不足,有些虚浮,但魏婴仍然假意作不敌状,脚步一错,似乎已然脱力,顷刻便要跌下梅树。

 江澄见状,眸底闪掠过熠熠明亮的光,魏婴从那双眼里看出对胜利的渴望——江澄那从未退却过的、对战胜他师兄的炽烈的渴求。

 魏婴在心中说,不过这一次,又要让你失望啦。

 他就在倒下去的这一刻,伸出手来,一把攥住江澄衣袖,在江澄错愕万分的目光中——

 他与江澄同时倒在雪地上。

梅枝震颤,积雪簌簌而落。



 魏婴望天,干笑两声:“和上次一样呢,哈哈。”

 江澄翻身坐起,愤慨道:“你使诈!”

 魏婴道:“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,再说,你难道没使诈?嘿嘿,这招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使。”

 江澄看上去像打蔫儿了的花草,有些沮丧,却依然怒气冲冲、气势汹汹。他瞪视着魏婴,瞪了半天才用力地握起拳头。魏婴以为他要打人,双手忙举到脸前格挡,不想江澄这一拳只是落在了地上。又须臾,江澄便也与魏婴一齐躺倒了。

 “……师弟?”江澄背对魏婴,魏婴看不见他表情如何,心情如何更是无从猜测,只好试探着道。

 “别烦!”

 “江澄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”魏婴听他话中有气,道,“这又不是什么正经比试,你又不是输不起的人。”

 江澄顿时扭头看他,双目圆睁:“……你!”

 魏婴从袖中摸出个什么,往江澄半张着的嘴里一塞,道:“我怎么了?”

 江澄嚼了两口,没来得及把那果子咽下去,便大声谴责道:“你还藏私!”

 魏婴道:“藏了也是给你吃,你这还不满意啊。”

 江澄又咀嚼几口,只觉满嘴甜津津的滋味。他口中犹哼道:“要你多管闲事?”眉却渐渐地松了。

 
 他们走后,这片雪地上便仅剩下一对人形的印子……

 与两行并肩的脚印。
 
07.
 多年后,超山“十里梅花香雪海”之盛景不改,莲花坞雪后门生们欢呼雀跃、四处嬉闹的样子也与当年一般无二,只是换了面孔。

 此时日暮,云霭沉沉,似烧灼着的焰火燃于天空。家主屋内方掌灯不久,江澄正批阅关于处理莲花坞内积雪的文书,已览到最后一篇。

 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的叩门声。

 江澄双目一亮,面上表情却不耐烦起来,起身到了门前,开门一看:

 魏婴穿着一身蓑衣,从湿漉漉的箬笠沿下抬起眼睛,朝他露出一个带些讨好的笑。

 江澄微微侧身让他进屋,关了门即刻便开始扒他身上这丑绝了的蓑衣,再除下斗笠,将魏婴全身细细地审视了一遍。

 今儿大年初一,魏婴里面穿着的这身锦衣可是他亲自挑的布匹再着人新做的,此刻已经被雪水弄湿,有的地方才干了一点,有的地方还是一片濡湿,如此映入眼帘来,当真狼狈至极,白糟蹋他一件好衣裳。

 江澄看了他这样子就不舒服,抱着手臂,冷冷道:“你还知道回来?”

 魏婴嘿嘿一笑,张开双臂,等了半天见江澄没有扑过来的意思,只得自己主动拥江澄入怀:“这不是回来了嘛。”

 他蹭了蹭江澄的脸,又道:“师弟我跟你说,外面的雪冻久了,都成冰碴子了,一点也不好玩。” 

 江澄强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,道:“那你还玩到现在!!”

 这话魏婴便不接了,他松开江澄,搓着双手取暖,口中哈出白气,道:“好冷好冷,阿澄,有没有热水啊?我鞋都湿透了,我得泡个脚……要是有姜汤就更好啦。”

 魏婴说话时,眼睛亮得就像个小孩子,直勾勾地盯着江澄,叫人难以招架。

 江澄很是烦躁地吩咐下人如此这般,一面腹诽:不好玩还能闹到现在才回来,可不就是个孩子么。幼稚!

 
 于是江澄把盛着姜汤的碗往魏婴眼前一撂,没好气道:“你到底在冷什么,不会用内力的吗?!”

 还真把自己当个普通老百姓了?

 魏婴半点不恼,顺势握住江澄冰凉的手,一面输送内力,一面眯着眼睛笑起来,“现在会了。”

 江澄由着他握了一会儿,便觉得臊得慌,把魏婴的手挣开了。魏婴就那么看了看他,突地又扬眉笑了,伸手轻轻将他鬓边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:“师弟,你头发乱啦。”

 江澄愣了一愣,才应了一声“哦”。

 
 他方才有一刻,想到一联诗。

 莫放春秋佳日过,最难风雨故人来。

 而他看着面前这个笑着的人,在心里说:

 ……好像,也没有那么难。

08.
 夜里用晚膳,按过年习俗得吃饺子。江澄少爷出身远庖厨,于是魏婴下厨做了锅饺子端上来,两个人分两盘吃。

 魏婴的厨艺江澄是知道的,这种辣馅饺子也吃了十几年了,因此只是皱眉,倒没有什么其他表示。

 他在自己那盘里再搛了一个送进嘴里,嚼了几下,却发觉不对,即刻把一枚扁圆的物事给吐了出来。

 魏婴笑嘻嘻地指了指盘中那铜钱,道:“哎,江宗主好福气,今年要行大运啊!”

 江澄望着他,道:“……你故意的吧。”

 魏婴和他笑笑,闷头吃饺子,并不开口。

 却在心里轻轻答了一句:

 那是当然啦。

 
 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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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“路出寒云外,人归暮雪时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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